(十五)
婚宴开始,黄少天一直坐在角落,喻文州站在一群人簇拥的中间,内心久久不能平静。刚刚的招呼就像两人从未相识一样生疏有礼,甚至连黄少天的笑容喻文州都觉得那是虚假的,用来敷衍应酬他的。
当一身霞帔嫁衣的女人婀娜多姿地朝他走来时喻文州突然想起回忆的尽头马车轱辘下有个笑容干净得纤尘不染的少年,少年的面容逐渐和剑客坚毅的面容交织重叠。
“一拜天地。”
不知道为什么,这四个字落在喻文州耳中听起来像“一败涂地”。
“二拜高堂。”
红色的交相辉映,扎得黄少天眼睛生疼。
“夫妻对拜。”
喻文州看见盖头下女子姣好的面容时觉得喉咙哽咽艰涩得说不出话来。
“送入——”
“慢——”
(十六)
喻文州想,如果世界上有什么神灵的话,那么神灵在这一天一定在眷顾着他,即使眷顾的代价是喻家满门抄斩。
钦差大臣带着尚方宝剑拿着皇上的诏书来宣告着剥夺喻老爷的爵位和世袭的政治权利,并治其欺君之罪,私印禁书,罪不可赦,下场是株连九族满门抄斩。
被人抓住的时候,喻文州有些认命地想,也许是很久之前把那个带给自己快乐的人推开了,所以上天给他的报应来了,不过这也不算报应,因祸得福,他不用娶一个自己不爱的人了。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角落,却不见黄少天的身影。
刀光剑影,黄少天的身影快速穿梭在人群之间,拔出铭刻着“冰雨”长剑砍下一个又一个官兵。他在找喻文州,刚刚瞬间的暴动让喻文州离开了他的视线范围之内,直觉告诉他这一回绝对没那么简单。
我怨你利用我,但我即使是死也不会出卖你。
他默默咽下这句话,依旧寻找着喻文州。
有人开始提防他,想以多制少控制住黄少天这个危险人物。看样子是来劫人的,有几个官兵不要命地拖住黄少天的脚步,给同伴使眼色示意他们快点带走喻府的人。
“文州!”声嘶力竭地喊出这个名字,黄少天杀红了眼,剑光闪过的地方血花四溅。
(十七)
很久之后的黄少天回忆起当时的局面时依旧觉得心有余悸,那天是怎样的混乱——
那天喻文州差点被带走,魏琛那个老鬼也不负责任地带着卢瀚文先走了,美其名曰完全相信黄少天的能力实际上不知道躲哪里去做那些风流韵事了。
他记得一个又一个倒下的人,到最后剑光所指的方向好像有什么咒语在吟唱着,然后出现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六芒星的牢笼困住所有挡道的人,他看见喻文州笑意盈盈的脸。
剑和诅咒,破开阻挡他们的所有人。
但喻文州终究只是凡胎肉体,承受不起那么强烈作用的禁术,六芒星如昙花一现后凋谢在血流成河的婚宴现场之中,黄少天以绝对强硬的姿势挡在喻文州身前不让他受伤。
像很多年前那样,不曾退让半步的守护。
“我说了,今天敢动喻文州的,别怪我心狠手辣。”
黄少天的语气冷漠至极,但那些官兵也像是吃了秤砣一样铁了心重重把他们围得水泄不通。黄少天转身看着喻文州,略一迟钝,抱住喻文州悬空跳起,踩着官兵举起的长枪飞檐走壁。
杀出重围的剑撕破长空。
(十八)
“少天,你不是走了吗。”
“回来救你的,别吵。”
“少天这么安静了?”
“闭嘴!”
黄少天背着虚弱地喻文州,一步一个脚印地踩在湿润地泥土上,这条小路是出城的唯一一条道路。
他们要去扬州,在那里过安定的生活。
喻文州趴在黄少天的背上,觉得有些好笑,看着那人微红的耳根,轻轻柔柔地说:“少天。”
“……”
“少爷你真是好吵的。”
黄少天背着喻文州,越走越远。
END